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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六章皇帝要立儲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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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六章 皇帝要立儲了

“你都快要嫁人了,還這樣胡說八道,有得池修之頭疼了。我說,你就不能學學別人,斯文一點?呃,你看,這是……是誰啊?就很好嘛!”

慶林長公主為皇帝介紹顧彜,顧彜更緊張了,每一個動作都繃著,很標準地向皇帝行禮。皇帝一擺手:“不要拘束嘛。聽說你是來待嫁的?多與你叔祖母走動走動,都是自家人,她還是靠得住的,你們這樣近的親黨,她不會虧待你。”

皇帝的態度也明顯了。

慶林長公主把握機會表明心跡:“那是,聖人問問她們,”目光環視在場的貴婦,“我念叨著阿寶好有兩個月了,就盼著她過來呢。她來了,親近還來不及,怎麽會虧待?”

皇帝讚許地道:“這樣才好。”

顧彜終於把握住了基調,心下大安。在與哥哥們拜見叔祖父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,或許本家會生氣,或者蔣氏也要有白眼,現在都無所謂了。蔣氏自己也辦了矬事,顧家也矬上一矬,扯平了。

無論如何,多認識些人總不是件壞事。且顧彜對蔣氏也沒啥好感,她雖出身支系,卻也明禮:父母尚在而擅定婚約,蔣氏無教養。到臨死了才想起托付女兒,蔣卓的老師腦子也有病,這樣的老師教出來的學生,也不是什麽好東西!蔣家娶她,娶的是顧氏,顧家嫁她,是把她嫁給蔣氏嫁給未來的鄴侯,至於嫁給哪個人,家裏人是不在乎的!

嗯!生在這個彪悍的年代,受慶林長公主滿園悍婦氣場的影響,顧彜姑娘終於有了這個年代妹子該有的彪悍之氣:抱緊慶林長公主的大腿,管你娘家婆家,不拿你當個事兒你就不是事兒!凡事但憑一心而定,覺得對就做,覺得不對就不做。

“哎喲,事情終於算是有了個了結,”鄭琰對鄭靖業抱怨,“顧家老大莫不是老糊塗了?就算有個什麽打算,留這樣一個把柄,弄得大家跟著心裏不舒服,他有毛病啊?師母不跟小輩計較,可不會不記恨他。”

鄭靖業道:“那也算個事兒?何必為那個老糊塗分神?”

“事雖小,架不住煩人吶。”

“這也算煩?不理會就罷。真正頭疼的事來了,你給我打起精神來!”鄭靖業一臉的抑郁。

世界上還存在能讓鄭靖業說頭疼的事?鄭琰好奇心起:“什麽事啊?”

“今是朝後,聖人問諸相,諸皇子哪個為佳!”

皇帝要立儲了!

一聲驚雷,把所有人的心思從那些亂七八糟雞零狗碎的事情上給扯了回來。

雖然皇帝沒有明說:“你們看哪個皇子可以當太子啊?”可這意思也差不多了,宰相都是混官場混得熟了的人,這當中也沒有一根筋的貨,馬上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,這就是要準備立新太子了,但是,皇帝不直說。

鄭靖業心說,這要麽是皇帝有成算了,要麽是皇帝還有猶豫,不管是哪種情況,都不適合他直接報出個名字來。如果皇帝有了成算,你說錯了,要讓新太子記恨,按照皇帝的年齡,這個新太子多半就是新君了。如果沒成算,猜中的機率也不大,白白結怨。傻子才直說!再說了,真心話也該是私下相召的時候表白,現在這旁邊還杵著倆燈泡呢,誰說實話實是二百五!

鄭靖業照舊用了他那句萬金油的話:“此陛下家事。”

蔣進賢本是有心思的,按照次序,他是第二個回話的,見鄭靖業不接茬兒,本已打好了滿腹的草稿又都咽了回去,也跟著耍起了滑頭:“聖人之子,還請聖人明斷。”

這兩個都這樣說了,韋知勉更不好強出頭了,心道:萬一我說了,你們倆不同意,背後捅刀子,說了也白說,我才不那麽傻呢!他的心思,正是蔣進賢所想。廢太子前鑒不遠,給了大家一個錯覺:弄掉一個太子並不很困難,千萬不能自己提名了一個人選,倒樹起了一個靶子。韋知勉也捧著個手笏道:“皇子非臣下所可評判。”

三只狐貍,早就修成精了,道行有深淺,再淺,也是狐貍精。

皇帝一聽這三個這樣說,眼睛就瞪了起來,跟這仨老貨打了幾十年的交道了,明顯看出來這是推諉之詞嘛。皇帝鼻孔裏一哼:“天子以國為家~什麽都是朕的家事~”咬著牙的調子聽得人都替他牙酸,“事事都說是朕家事,要朕自己決斷,要宰相何用?~”一面說,一面張開了雙臂,寬大的袍袖被展開,連著他雙臂的動作上下撲騰,仿佛一只,呃,金燦燦的母雞。

不過,沒人敢笑。

鄭靖業自出道以來,或許被上官找過碴,卻從沒挨過皇帝的罵,這一回,算是開了葷了。他老人家的座位最靠近,最先發言,挨罵也是頭一份兒,鄭靖業心裏那叫一個憋屈。看著皇帝撲騰來撲騰去,從座位左邊撲騰到了座位右連,終於鄭靖業忍不住說話了:“聖人稍安毋躁,陛下乍然一問,實讓臣等無從回答。不知您說的是‘佳’是指哪一方面?”

皇帝更怒了:“哪一方面?你問朕指的哪一方面?少給我裝糊塗!~你們一個一個,”伸手挨個兒的腦門兒都指了一回,“不都琢磨著這麽一回事兒麽?還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?”

大家都懵了。蔣進賢見皇帝指著鄭靖業的鼻子大罵還在開心的,等皇帝罵到第二回他就笑不出來了——太反常了!尼瑪皇帝本來跟鄭靖業的好基友似的,說話細聲細氣,罵兒子也不罵老鄭的,哪個人開恩了老鄭他不但幫老鄭出氣,還要勸老鄭不要生氣,現在開始罵鄭靖業,這事兒不對頭啊!

鄭靖業被皇帝一罵,也懵了一下,他反應快,很快就伏地請罪。蔣進賢跟著跪到了地上,接著是韋知勉。

皇帝本來伸著手指的,正戳得痛快淋漓,手下的靶子集體失蹤,都矮了一截兒,幾下指空,一低頭,好麽,三個人齊齊下沈,躲了。

丞相們一跪,皇帝也冷靜了下來,擺擺手:“你們都去。回去好好想想,”長嘆一聲,“明日給朕回話。”

三人齊聲告辭,慢慢起身,靜靜退下。三人當中,原是鄭靖業打頭,這一後退轉身,前軍作後隊、後隊作前軍,鄭靖業反倒落在了另兩個人的後面,蔣、韋二人刻意放緩了步子,等鄭靖業徐徐越過他們,方跟著一起行進。靴子在地毯上發出輕微的聲音,鄭靖業剛剛擡腳要跨過門檻兒,皇帝的聲音從後面傳來:“等等。”

你又要做什麽啊?三人心裏吐槽。啊呸!當初廢太子的時候咱們說讓你自己作主,你可沒這麽“客氣”過啊,現在又是要鬧哪樣?剛才罵得不過癮,現在還要再叫回來罵啊?

三相站住了腳步,一齊回頭看向皇帝。鄭靖業暗道一聲晦氣,又得多走幾步路了,轉身上前,躬身:“請聖人訓示。”

皇帝咳嗽了一下,老臉居然還紅了一紅:“方才是我急躁了,丞相千萬不要放在心上,這兩天心裏煩的。”說著伸手親自把鄭靖業給扶了起來,苦著一張老臉又訴一回苦:“事情不好再多拖了啊。”說著還接同情分地故意咳嗽了好幾聲。

他雙手一伸,搭上鄭靖業相疊的雙手,鄭靖業也不能讓他就這樣扶著,很快站直了身體,皇帝左手忽然一緊,牢牢握著鄭靖業的手,右手成拳抵到唇前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。鄭靖業連接反扶著皇帝,給他拍背:“聖人。”蔣韋二人還等著皇帝扶呢,一看皇帝這般作派,也不再繼續彎腰了,都上來夾扶皇帝。

皇帝語重心長地道:“咱們都老了,得作決斷了。”三個丞相一齊點頭,語帶哽咽地道:“臣等無能,令聖人憂慮。”指天咒誓,一定要為君分憂。

皇帝唇角一翹:“如此,甚好,甚好!諸卿密之!”

三相有志一同地再次吐槽:這會兒知道保密了,你方才那分貝夠得上高音喇叭了好嗎?要保密,你該一個一個地小聲好啊。口上一齊道:“遵旨。”

鄭靖業吃了皇帝一頓排頭,心頭狐疑,回來也琢磨上了。皇帝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呢?立儲這樣的大事,要問丞相的看法,只有一個一個問的,因為事涉機密。日後哪怕是真要開會討論了,也只是一個形式而已。

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?

唉唉,拋開這一條不提,哪個皇子當太子,對鄭氏而言,都不算是什麽大好事,已經長成的皇子早有自己的關系網,還與蔣進賢等人關系密切,實在不好拉攏。而年幼的勢力又單薄了些,而且會有世家岳父!

頭疼,非常之頭疼。鄭靖業遇到了老輩權臣常遇到的難事:與未來老板如何相處。

一朝天子一朝臣吶!原來想的還是太簡單了,以為不論是誰當了新君,只要不是原來那個太子,鄭家都不至於太慘。竟是忘了,不與太子直接敵對,萬一太子身邊有自己的仇人,還是個死結。鄭靖業能混到現在,一是自己本事,二也是與皇帝的關系好,老板是個大關鍵!

皇帝讓保密的事情,與心腹之心也不能多言,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,鄭靖業越發謹慎了。萬一不小心,自家狗腿子裏有賣主求榮的,揭發他個“洩禁中語”什麽的,就是新君手中現成的把柄,而且這些人還真沒有一個宰相之才,跟他們商量這樣的大事,說了也是白說,反而會有人出餿主意,鄭靖業也焦慮了起來。

正逢著鄭琰過來說顧家的事,鄭琰知道鄭靖業對顧益純的事都很上心,前兩天還嘀咕著如果顧氏本家敢接手這事兒,他就要安排禦史從顧氏本家到顧益純他哥再到鄴侯通通參上一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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